作者:姚龙均
百年老屋,斑驳时光。站在饶家老屋高大的门楼前,脑海里翻腾着中国近代历史的风云。烟云散尽,尘埃依旧,老屋的主人几经更迭,当年的光环逐渐黯淡,如今更是人去楼空,只有廊柱上深深的弹痕,见证着那段风雨如磐的岁月。历史不须触碰,但她总会在时空的某个节点静静地等待,不期然之间与我们邂逅,任由我们惊叹,然后渐行渐远,慢慢湮没。让我们开启一段与饶家老屋穿越时空的涅槃之旅。
在谷城的西北边陲,与丹江口市的交接之处,是谷城的五山镇西湾村和丹江口的浪河镇黄龙村犬牙交错的邱家山地区,在这样的地方徒步,双脚交替移动之间,极有可能一脚踏在襄阳的地盘上,另一只脚却在十堰的辖区里行走。襄阳和十堰的接壤界点,是一处叫作杉树梁子的山岭,饶家老屋就位于杉树梁子的南侧山洼中,行政区划是五山镇西湾村六组。此地距五山镇区约二十公里,距浪河镇区还要近一些,不到二十公里。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是中共均谷南区党委和邱家山中心支部活动的主要区域。
饶家老屋坐西朝东,占地面积约半亩,为一进四合院建筑样式。正屋五间,为假三层式结构,两边耳房各一间,南北厢房各两间,大门一方没有倒座房,建有两米多高的围墙和高约五米阔约三米的门楼,门前有亩许空地,空地边是一处半亩左右的水塘。站在门前空地看,整座建筑高大巍峨,精致古朴,是典型的鄂西北传统民居风格。
据饶氏后人饶泽双介绍,饶家老屋是其曾祖父饶文灿所建,大约在1912年建成居住。饶文灿原来在黄龙饶家老屋场生活,秀才出身,以教书为职业,颇受乡人敬重。后来因为分家的缘故,加上杉树梁子下又有他们祖上的田地,这处田产分给了饶文灿,所以迁徙到这里建房生活。
饶文灿育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叫饶崇高,即饶泽双的祖父。中共均谷南区党委的重要领导人饶崇健和饶崇高他们是堂兄弟,饶崇健在堂兄弟中排行十五,人们称为十五少,外号“十五阎王”即缘于此。
饶崇高也育有四个儿子,分别叫饶世佩、饶世儒、饶世仪和饶世德,其中老大饶世佩在二十多岁时就病故了,饶世儒、饶世仪和饶世德在饶崇健的影响下,都参加了革命。饶世儒曾任邱家山中心支部书记,在邱家山党组织遭敌破坏后,外出寻找党组织,几经辗转,重新加入革命队伍,建国后曾任应山县教育局副局长,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后回邱家山饶家老屋生活,约1981、1982年间平反后一直在老屋居住至去世。饶世仪是饶泽双的父亲,在党组织遭到破坏后,与四弟饶世德逃往保康、房县深山,靠给人放牛为生,约1950年左右在襄阳县参加干训班,结业后分配到保康从事教书工作,因为在保康、房县放牛期间无人证明原因,饶世仪返乡居留,后来在谷城县畜牧局参加工作,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回邱家山生活,后获平反工作至退休。饶世德先是在襄阳县参加公安工作,因为在保康、房县放牛期间无人证明原因,调离了公安队伍,在原郧阳地区商业局二级批发站任负责人至退休。
饶家老屋在2003年前后,由饶泽双卖与另一个饶氏族人饶世锋,其后饶世锋一直在饶家老屋生活,只是他不经常在老屋居住,而是和女儿女婿一家一起生活,两家相距不远,他可以时常回老屋照看。饶世锋曾当过生产队的队长。
饶泽双回忆,他的父亲说,在邱家山斗争时期,黄正夏、饶崇健、饶一鸣经常在他们家活动,尤其黄正夏,更是长期在他们家居住,有一次半夜,一群土匪来抢东西,黄正夏当时在二楼休息,听到狗叫后,他操起盒子枪,对着土匪连开数枪,土匪见有防备,即刻一哄而散,由于当时夜黑,视线不清,其中一颗子弹从柱子边沿擦过,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弹槽,现在依然还在。黄正夏被誉为二汽“教父”,后来曾任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饶崇健早年奔赴延安,经丁玲介绍在抗大和陕北公学学习,后返回邱家山地区开展地下活动,在邱家山地下党被破坏后,又奔向延安参加革命,建国后曾任贵州省矿务局局长,1982年和九十年代初曾回邱家山回忆党史。饶一鸣即饶世勤,也是中共均谷南区党委的早期领导人,据说后来曾担任过华中农学院图书馆馆长。饶泽双还听他的爷爷说过,三十年代初,贺龙的红军在当地活动时,经过他们的房屋时,也曾短暂停留,并在房屋中堂位置题写过“世界革命”的大字,后来怕受牵连,涂抹清除了。
饶家老屋鼎盛时期,有三十多人在这里居住生活,女性家人轮流值班做饭,一顿饭要三四个人帮厨。在饶崇高那辈的时候,饶家老屋分过一次家,鄂西北地区的民间风俗是“老大不离中堂,老幺不离长房”,饶泽双的祖父饶崇高排行老大,分得了堂屋的房间,属于饶家老屋的嫡系传人,因此才有饶泽双把房屋出售给同为饶氏后人的饶世锋的作法。
饶家老屋的曾经的主人饶泽双,现在五山镇区生活,经营着一家早餐面馆。饶泽双的儿子在深圳务工,曾经在海军某部服役,是一名海军士官,退役后自主择业。
几代人居住生存的老屋,随着时光的流逝,悄然褪去缤纷色彩,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是作为五山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整的鄂西北传统民居,所具有的考古研究价值、效仿学习价值、民宿推广价值等多重价值,必将会引燃新的发光点,迸发出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