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公球(1883—1948),名铸开,字容史、号公球,又号纬寰,常以公球为名。广东省丰顺县龙岗镇马图村人,生清光绪九年癸未岁十二月二十六日,父亲不幸中年早逝,由孀母朱氏全力哺养,曾祖父母精心教育。饶公球天资聪颖,读书成绩常列首魁,受到了清未县太爷单公之赞赏。后考入广东省立法政学堂读书(省法政学院),其喜读经史诗词,喜爱法学书籍,勤奋好学,成绩优异。毕业后历任普宁、饶平、南澳等县监狱官。
饶公球早年追随孙中山参加革命,1912年首次双十国庆,中国近代资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中国同盟会评议部议员兼书记朱执信先生,欣然为马图十一世祖题像赞。
恭赞
秀环饶老先生遗像
公球同志嘱撰其十一世祖秀环先生像赞。按其家传,以知先生草野孤忠,乃民族志士也。大符与公球致力革命,同倒清廷,安敢辞?仅此奉赞。赞曰:
哭友勤王,保民筑垒。痛骂满奴,族活危氏。自全天发,自洁踵趾。我胄天潢,彼族为异。明其顺逆,重其节义。
呜呼!先生为大明遗民,先生乃民族义士;先生之草野孤忠,先生即两间正气。古今来,卖国事仇之,辈闻而愧死。惟先生之英灵,荫庇贤裔,同倒清廷。发扬先生遗志,先生在天之灵,宁不扬其眉吐其气?深致其喜慰。
大中华民国首次双十国庆 朱大符
1921年5月,广州中华民国政府成立,饶公球曾任两广工兵总局局长,授陆军少将军衔(有一幅穿着戎装戴高头大帽佩军剑的“陆军少将饶公球”像,曾挂在马图德成堂的正厅)。
广州建市后,拆城墙筑马路,是近代城市布局和建设的重要标志,饶公球所属市政公所,致力于市区马路的拓宽与建设,至1922年广州全部城垣基本拆完(大元帅府有相关介绍)。或因拆城墙而引争议,公球遭到免职且身陷囹圄,幸得学生相助,劝其暂时离开广州。
1925年3月孙中山病逝,其心欲碎,撰挽联悼念孙文曰:“千古如公能几辈,三民建国付何人”。又联:“先生乎胡不后死,后死者何慰先生”。再联:“已无一木擎天去,谁向中流作柱来”。代宋庆龄作挽联云:“帝制已推翻,公去好将胡帝灭;侬心今破碎,月明再伴懊侬来”。
陈炯明叛变革命,其势力盘踞东江。1925年2月黄埔校军第一次东征,3月东征军胜利占领潮州,筹设黄埔分校于潮安县城,不满一月仍返回黄埔。1925年冬,恢复潮州分校,借用潮安县城李公祠为校址。初名“陆军军官学校潮州分校”,“以招收潮梅海陆丰各属学生,授以军事及政治之训练,灌输革命知识,使其能与本党(指国民党)宣传主义效力疆场”。饶公球曾在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受训。
饶公球才华横溢,思想进步,工作勤奋,在潮汕任职期间,颇有建树。几年后被推举为汕头律师公会会长。还兼丰顺旅汕工会会长、诚敬善社社长。
汕头回澜中学扩校,有林梁任者冒认同姓蒙冢为先茔,指校地为茔属,纠歹徒殴工毁材,阻挠版筑。林等挟枯骨以逞凶,志在货利,控诸法庭,狡者必败、必罪。与陈君、曾君等商议,顾事之是非自有月旦,不忍以法律解决,斥校帑五百元畀之,将荒冢迁瘗,乃得继续施工。曾籍雅校长逝世之时,饶公球撰挽联:“兴学仗殷勤,与公培育英才,造士菁莪劳此老;归真胡急递,本校再求师表,回澜砥柱付何人。”
饶公球忧国忧民,其在家乡也做了很多好事。1927年,马图乡东村水口,有一座用树木搭建的木桥,名为“永安桥”,是由几根大树架在山涧两边,桥下水流湍急,人们行走在桥上非常危险,饶公球想将它改建成一座永久的石拱桥。于是,为了筹集资金他四处奔波,到潮汕一带进行募捐。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努力,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将木桥拆除建成了石拱桥,他还亲书“龙马”二个象形字,并请来北洞村石匠危香师傅,将“龙马”二字镌刻在大石板上,立于桥北。如今“龙马”二字不断被人们拓印,被大众视作珍藏品。
当年马图乡丹竹坑村民,因山权归属与彭姓大户打起了官司,饶公球接手此案,将丹竹坑村陈姓人的祖山来龙去脉了解清楚,然后在丰顺县衙内(古县城丰良)公开审案,判决陈姓人收回山权。可是,赢了官司的两位陈姓代表,日落西山仍迟迟不曾离开。公球问他们:路途遥远为何还不回去?他们说:律伯(家乡人对其的尊称),我们赢了官司,但担心经过彭屋遭人暗算,故不敢回。于是,公球安慰他们:你们不用怕,我用轿子送你们回去,他们不会对你怎样的。随即找来跟班轿夫,将其俩送到大畲颈上去近猪笼径,两人对护送的人表示万分感谢。
在家乡,公球曾与印尼归国华侨、梅县侨属危者平教授偶遇,于是下轿,一路与危者平教授交流,并约其来家谈论古今,深得家乡人敬重。这也体现了公球律师平易近人的一面。
饶公球在潮汕任职期间,与大埔饶睿知宗亲以及潮安饶宝璇梓叔常有联系,与他们交流探讨大埔与潮安、丰顺等饶氏根源。常在潮汕地区探访宗亲,和亲睦族,帮助普宁县上西埔乡饶氏族人建设家园,为宗亲化解矛盾,解决纠纷予以帮助。消除与他姓的长期争端,从此各安其业,邻里出现一片和睦气氛,真是功德无量。普宁县上西埔乡的饶氏老辈都说:没有饶公球就没有寨外厝座。
1939年6月汕头沦陷,日寇占据汕头,他不愿为日伪政权做事,举家由汕头迁回马图乡居住。1939年11月县长刘禹轮以粮价日涨,劝民众广植木薯。1940年2月省专员刘志陆倡导筑山塘垦山田,种山禾山薯之三山运动,谋生产建设。刘志陆专员督同县长刘禹轮召集邑绅会议,设立丰顺县促进委员会。其时一斗米价升至15元。1940年5月,保安司令刘志陆专员派技士梁孟熊,县府派委员陈奇英督办马图乡垦田。县长刘禹轮派员设立马图乡北斗山垦荒协会,以饶公球为主任。1940年10月12日省府政务视导团,由教育厅长麟书宁率领,莅临丰顺县视察,备致嘉奖,并电请省府传令:嘉奖督办绅督李介丞、饶公球、王少坚等三人,县长刘禹轮记功一次。饶公球利用在丰、梅两地办案机会,到处呼吁,发动群众开垦荒山,种植木茨粮食作物,进行生产自救。为支援前线抗日,发挥积极作用。此举受到省府的嘉奖。(见民国《丰顺县志》卷四、卷十)。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公球利用各种机会宣传抗日。1941年冬,马图打醮,公球撰书联贴于各接待场所。待客棚联云:会客莫谈迷信话,保邦当俱热诚心。茶水间联云:民食维艰严洒禁;神灵有赫格茶香。 保福宫联云:保安在除弊政,福国岂赖神功。醮棚联云:劳民力伤民财,新衣美膳悦民心,何作何说,诵佛经悬佛像,玉馨金钟误佛祖,胡作胡来。孤园联云:佛法无边,仅抛冷饭三团,来饱多多饿鬼,资源有限,好拾纸灰一撮,去升大大财神。
1943年,潮汕地区发生史上罕见的旱灾,是时因战事不息,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饶公球虽远在粤东山区,但他心急如焚。
1944年,日军入侵揭阳县新亨镇,炮声隆隆使致人心惶惶,适逢有外地艺人来马图荷树凹演木偶戏,他本想阻止,奈何他人不听劝。遂作联贴于戏台前,联云:傀儡登场,线索任人牵,目下汉奸同此苦;国家多难,笙歌连日奏,台前听众是何心?在荷树凹伯公宫门前贴联:伯公伯婆来看戏,同胞同志去安邦。
在家乡马图,他原有大屋叫“寰宇”,后经扩建,上堂三厅连排,厅堂立四根大柱,雕梁画栋,主梁镌刻元、亨、利、贞以金粉填写。房间上下两层,门外石柱坚固,门墙高筑。又名“德成堂”。德成堂落成之时,其自题堂联:积德乃可降祥,念先达急公好义,兴学敬宗,志切爱乡邦,仕仕垂子孙福荫;守成几如创业,愿后辈读书耕田,作工服贾,人各勉勤俭,时时保祖父家风。
丰顺县东厢黄埔校友洪维光贺饶公球新宅“德成堂”落成:
纬寰学长创建饶庄落成崇祀德业上溯汉唐以还,考鲁阴遗惠,黄门说文,继起紫金大夫,持节度扬恩威,家学有渊源,远绍前徽昭世泽;成功自倒满清之役,看光复新会,镇抚琼岛,首倡工兵政策,拆羊城辟马路,共和襄创造,再崇伟烈耀宗邦。
太封翁于德成堂新庙志庆,愚弟洪维光鞠躬敬贺
饶公球的儿子杰源,看不惯吴乡长嚣张一时,有一次见其参与打牌九赌钱,中场见乡长赢钱,说其是出千,拿起鞋子就打。随去的人吓得赶紧回来告诉公球,将缘由说了一遍。公球听完坐在家中,静候吴乡长到来。不一会,果然见他怒气冲冲的来讨说法,说:“你儿子当众拿鞋打我。”公球听后,大骂儿子的不是:“打公职人员,要法办他。”然后问吴乡长:“因何给我儿子打?”乡长说:“我们一起玩牌。”公球说:“哦,赌博。公职人员参与赌博”。吴鹏辉乡长听后自知理亏,然后说;“算了吧,不追究了”。悻悻而去。
据日本人加藤丰吉编著于1939年(昭和14年)的《汕头之一般概况》一书,《附录》记载汕头八景,有“中园晚棹”、“香炉晓烟”、“草屿绿波”、“饶山仙洞”、“马屿观潮”、“鮀江晒网”、“鸡港樯林”、“礐峰柱石”等。其中“饶山仙洞”的饶山原名太平埔,在礐光中学之南,因饶公球曾买下山权,在山顶巨石上以其手迹镌刻“饶山葱葱”,1948年又有饶公球律师寿域在焉,因此得名。“饶山”擅天胜,多奇石,镌古今名人字迹,经饶君斥资营构,遂为名区。其间有巨石支覆成洞,洞深二丈,宽丈许,洞中置石具,可供坐卧,进士杨沅题其额曰“自然”,夏日入之,暑气不侵,清凉沁肺。而今,石上的名人字迹已在文革时期被人用水泥覆盖,公球墓亦早于文革前因破“四旧”被损毁,其金埕及墓碑至今仍堆放在礐石山上荒草丛中……
回首往事,“尊前谈笑人依旧,域外鸡虫事可哀。”转瞬已是68年,世间多少事,乃付笑谈中。
( 整理:广东丰顺/饶富就,责任编辑/饶旭华,原载于《中华饶氏》2016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