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春,兴宁进士第饶屋族人捐资维修祖屋。 四月十五日发现文物《廷对抡元》,三天后又发现文物《闱墨首选》。两手抄本分别与一本《罗家通书》一起放置,为镇宅宝物。文物拍照后已放回原处。
两本手抄本,一未署名,二未具年号,考证它虽有些难度。但由于事情发生在清代晚期,距今不算久远,小时候,我曾听一些老人谈论饶宝书的事迹,结合手中和网上搜寻的资料,笔者试从几方面对它进行分析、求证。
一、文物的内容、属性
《廷对抡元》和《闱墨首选》页面尺寸约12厘米×24厘米,封面用桔红色纸,里面是印有方格和花边的宣纸,用红绳装订。文章每页九行,每行约25字,毛笔手写楷书。
《廷对抡元》的“廷对”可解析为殿试,“抡”是选择的意思,“元”即第一。书名可译为殿试对策首选。
《闱墨首选》的“闱”是宫门或考场的意思,清代会试在三月举行,俗称“春闱”;“墨”即文章,书名可译为会试文章首选。
为说明问题,先要从清代科举制度谈起。清代科举可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四个等级。童试亦称童子试,分为“县试”、“府试”及“院试”三个阶段。通过三地考试的便是秀才。乡试每三年一科,于八月在京城及各省省城的贡院内举行,每次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考中的称为“举人”。通过乡试的举人,可于次年三月参加在京师的会试。会试由礼部在贡院举行,同样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取中者称为“贡士”。贡士可以参加同年四月的殿试。殿试为期一天, 由皇帝主持和出题,亦由皇帝钦定前十名的次序。录取名单称为“甲榜”,又称“金榜”。分为三甲:一甲只有三人,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多人,赐“进士出身”。三甲则赐“同进士出身”。殿试只用来定出名次,能参加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
会试以《四书》及《五经》中的章句为题,试卷作文为八股文。此外,还要作一首五言八韵诗。殿试只考对策一题。
《闱墨首选》书中有三篇文章。分别是“实能容之 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周公谓鲁公曰 两事”和“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每篇文章约700字左右。五言八韵诗的诗名是“赋得此邦宜著玉堂仙”,以“仙”字的元音为韵。细看该诗五字一句,二句一韵,共16句,也就是八韵。因此,从书名、内容和文章体裁看,《闱墨首选》确是会试考试文章。
《廷对抡元》中文章以“臣对”起头,以“臣谨对”结尾,全文约2000字左右。内容为循古尚今,招贤纳谏,因时制策,修河兴邦的治国方略。对比清乾隆陈本忠的殿试卷,格式完全一致。因此,从书名、内容和格式看,《廷对抡元》是殿试对策答卷文章无疑。
二、文物作者
光绪十五年(1889),饶宝书、饶宝畴兄弟同科参加乡试,同时考为举人。三年后(1892),饶宝书赴京参加壬辰科会试,于三月考取贡士。同年四月殿试,中三甲第一名进士。而饶宝畴却由于某些原因未参加会试。因此会试和殿试卷文章作者可明确判断为饶宝书。此外,从两书的字体、笔法、整体风格与以前发现的饶宝书《祝寿文》相对比,虽有小楷、中楷之别。但经放大后可明显看出,除个别字(如“所”字)略有差异外,绝大部分字的书写完全一样。《廷对抡元》和《闱墨首选》的书写者亦可判断为饶宝书。
三、文物的书写、放置时间
兴宁进士第饶屋于1892年建成(据说基建为时三年),饶宝书于同年四月中进士。以前听族中老人谈论此事,均说是先搬新屋,后中进士。从时间上分析,不太可能在1892年前建屋时放置两手抄本。但后来,饶宝书为母亲祝寿时,全面装修祖屋,因此在修屋时放置两书是完全可能的。
据族谱记载,饶宝书比其兄宝善小六岁,估计饶宝书出生时其母谢氏约二十六、七岁。1892年迁新屋中进士时,饶宝书34周岁,其母应是61岁左右。谢氏81岁寿辰时,饶宝书在北京没有回兴宁,有族谱中饶宝畴的诗为证。饶宝畴诗名为《庆祝二叔母谢太淑人八十一寿辰寄呈简兄》。饶宝畴是饶宝书的伯父饶光辅之子,是饶宝书的堂弟,他叫二叔母的就是饶宝书的母亲。饶宝书号简香,简兄即饶宝书。从诗中的一句“管库有才精榷算”分析,当时饶宝书仍在榷算司任职,时间应在1911年左右(因1912年已是民国,饶宝书是外交部通商司司长)。因此饶宝书为其母祝寿和全面装修祖屋,就只可能是1901年左右谢氏的七十一岁大寿。笔者小时候曾听族中长者说,他们看过饶宝书的殿试卷。同时,从祖屋的二层批灰中可清楚看出当年的装修。而且,饶宝书曾在新装修的中、下厅之间的墙壁上作画题字,署名主人题,长者都说字画是饶宝书亲自书写。此外,从饶宝书的简历可知,1901年9月以后,饶宝书因核算庚子赔款而处于与列强交锋的前沿位置,谈判历时三年,在此期间应无暇返兴。因此,祝寿应在1901年上半年。
清代建新房时,都有放置镇宅宝物的风俗。由此推断:建屋时放置通书,1901年上半年,重新装修时增添两试卷文章的可能性最大。
四、结论
从以上考证分析中,可得出如下结论:《廷对抡元》和《闱墨首选》是饶宝书高中进士的殿试和会试的试卷文章,两书均由饶宝书亲笔书写,书写和放置时间应在1901年上半年左右。《廷对抡元》和《闱墨首选》是饶家宝贵的文化遗产。
五、编后语
饶宝书是唯物论者。他曾在一文中写道:“非廑封树,能免沧桑乎?”意即不是经常保护的树木,难免在沧海桑田的历史变化中湮没。我们相信:任何人和物的寿命都是有限的,祖屋老宅终会在某一天消失。但是,从祖屋中产生的传奇故事,先贤的奋斗精神,骄人功绩,以及他们的思想品德,才干学识,是饶氏家族宝贵的精神文化遗产,它将在族人中传承,永存于世。
由于笔者才疏学浅,加上材料有限,特别是无法查明光绪壬辰科会试命题,文章疏漏之处尚希原谅。本文仅供参考。
十四世族人2011年7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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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进士饶宝书
饶宝书(1858~1912),字经衡,号简香,兴宁县城镇人。是一位数学家,清末曾任外交部主事。
饶宝书在光绪乙丑(1889年)中举人。光绪壬辰(1892年)会试中进士。殿试三甲第一名,授户部主事。光绪丙申(1896年),考选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光绪已亥(1899年),任京师大学算教司。光绪辛丑(1901年),调任外交部主事。当时,按“辛丑条约”所定,清朝要向列强赔偿巨款。饶严密核算偿金和利息等项,为国家节省白银3千万两,又与沙俄使节交涉茶箱一案,为国家追回俄币49万卢布。由于有功,于癸卯(1903年)补授外交部榷算司主事。丙午(1906年)升任和会司员外郎。戊申(1908年)擢榷算司郎中。民国元年(1912年)4月任中华民国外交部通商司司长、。因操劳过度,于1912年10月卒于京邸,终年54岁。灵柩归葬兴宁。
附:饶宝书的算盘
清代八国联军之役后, 1901年(辛丑年)9月,清廷被迫签订辱国条约,向列强赔款四亿五千万两。当时外交部有一个掌印主事,名叫饶宝书。他在复核英国公使萨道义代表驻北京使节团所提交的赔款清单时,凭他一把算盘,发现多算了三千万两以上,主张应据理力争。当时他的顶头上司外交部右侍郎唐绍仪还不相信饶宝书这把中国算盘,竟能发现外国专家们那样巨大的差误。经试向英人提出后,萨道义承认计算确实有误,对饶宝书十分羡佩,甚至要求外交部让他见一见这位掌印官。
摘自 《世界经济导报》1982年4月12日副刊.》
饶宝书在兴宁的故居
饶宝书在兴宁的故居有三处:在未中进士前,居县城石光街;1892年中进士那年迁居宁中镇洋岭村;他的子侄辈后来又迁至洪溪桥附近的鹤子树。其直系亲属现仍居鹤子树,其余两处现居住的是他的叔伯后辈。石光街饶屋己被拆除。下面是饶宝书为洋岭进士第撰写的对联:
大门对联
春浓四野
学绍双峰
大门前石柱对联
旭日丽平畴添几许林泉春色
炊烟连润屋觉仍是城廓人家
头杠对联
禾黍云连恒有岁
蓬莱日近早逢春
二杠对联
齑盐风味家仍旧
杼柚文章局变新
三杠对联
闲阶看蝶思馀庆
芳径闻莺卜有邻
尖尾阁对联
几畦寒菜供烹脍
半亩荒圹祝梦鱼
大斗门对联
门迎紫气
律转青阳
*对联字词注释(供参考)
绍—继承;双峰—宗族先贤、宋代大学者饶鲁。饶鲁字伯舆、号双峰,江西馀干人。赴试不第,潜心圣学。作石洞书院,前有两峰,因号双峰;齑—捣碎的姜、蒜头等; 杼柚—织布机的梭和筘,比喻诗文的组织、构思;脍—细切的肉;青阳—春天。